追 光 者
即将出院的患者和医生们在一起。戴春供图
西宁市第一医疗集团重症医学科副主任戴春。本报记者 黄灵燕 摄
戴春和同事们正在对患者进行治疗。 戴春供图
本报记者通过视频现场连线我省支援武汉的一线医护工作者戴春。本报记者 黄灵燕 摄
黑夜无论怎样悠长,白昼总会到来。
——莎士比亚《麦克白》
“嘭”的一声,身后那扇门关上了。上午11时,85岁的戴明厚走出家门,目的地是不远处的超市。从大同街28号到两公里外的大十字解放商场超市,是戴老这段日子最常走的路线。每隔三四天,他都要去这里购买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。
与此同时,在距离戴明厚1600公里之外的武汉市新洲区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的病房里,全副武装的戴春正在对病人进行治疗,防护服和隔离衣让她的动作有些缓慢。作为我省首批援助湖北医疗队中的一员,这是她目前工作的一种常态。
2月14日,这是戴春来到武汉的第18天,也是戴明厚跟女儿分开的第18天。
关于告别:
“我没上楼,怕眼泪忍不住”
2月14日下午,记者视频连线到了西宁市第一医疗集团赴湖北医疗队队长戴春。跟出发时不同,此时屏幕上的她已是一头干练的短发。
话题自然从1月27日那个下午开始。
得知要派医护人员支援湖北的消息是1月27号下午。此时,西宁市第一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副主任医师戴春还在外面接诊。对于有34年工作经验的她来说,这个问题的答案毫无悬念。
“儿子已经参加工作,老公退休了身体健康,老父亲平时由弟弟照顾,自己没啥负担。而且非典期间,从病房的筹备、建立、培训及演练,到隔离病房工作全程都有参与。”
当这些念头在脑子里迅速闪过时,手机响了,电话那头传来了医院领导的声音:“你们科里谁能去?”
“我先报名。”挂了电话,时间是18时43分。
等到戴春出现在戴明厚楼下时,已是第二天早上。除了匆匆收拾好的行囊,手上的几个袋子里装着她从家里带来的蔬菜和水果。
“你拿上去吧,我走了。”把袋子递给弟弟,戴春说。
“不上去?”弟弟问。
“不了。”
1月28日下午,跟来自全省16家医疗机构的100多名医护人员一同到达武汉后,经过两天的培训、考试,31日戴春就进了病房。
“28号到了武汉,29号晚上才跟我父亲联系上。我还没说话,他就说我知道你去武汉了,好好工作,不用担心我!”
关于支援:
不同的时代,相同的选择
戴明厚出生于山东梁山。1956年,21岁的他服从组织安排,从天津电报局调至青海邮政管理局。第二年,原本在北京大兴工作的妻子也踏上了青海这片热土。
“1973年7月,我所在的单位省电子工业办公室撤销了。说实话,当时我也琢磨过要不要回老家。可当时省机械局政治处的领导找到我,想让我搞工会建设。一听组织需要我,我就又留了下来。”
这一留,就到了现在。
“这辈子来青海,不曾后悔过。”电话那头,乡音未改的戴明厚语气坚定。但老人也有遗憾,由于通讯不便,当年远在老家的父母去世,他未能回家见上最后一面。
“我父亲就是来支援青海建设的,所以在工作上他无条件支持我。就拿这次到武汉来说,没有丝毫的埋怨、不理解。反而是让我把自己的工作干好。”说起父亲的鼓励,视频那头的戴春语气轻快起来。
对于这一点,其实记者并不意外。因为对于戴明厚这位有着61年党龄的老党员来说,国家的需要高于一切。在采访中,老人跟记者分享了他曾经写的一篇文章,里面写道:“我觉得子女只有小的时候是父母的,长大了是社会的、国家的,所以当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,他们就应该站出来。”
关于工作:
“现在,你就是一名战士”
医生曾是戴明厚眼中最有意义的职业,所以当年戴春选择专业时,戴明厚坚持让女儿学医。
“那天跟老爷子聊天,他说你们现在就像是解放军战士一样,你们的工作是有价值的,你们是好样的!”
戴明厚说得没错。从31日正式开始工作后,戴春和其他9名医生被分为5个小组,每小组轮流工作8小时。
“要是白班的话,我是8点半上班,4个小时左右出来吃午饭喝口水。小夜班是下午4点到半夜12点。为了避免中途上厕所,提前2个小时左右我就不会再吃饭喝水了,一直到下班回来。”面对采访,戴春尽可能避免过于专业的表述,但工作的辛苦仍然会从她的字里行间“蹦”到记者的耳朵里。特别是她手机里那张挂满汗珠的防护服特写,让人印象深刻。
“那天走出病房,脱下外面那层隔离衣,里面的防护服上全是水,一旁的同事看到了便拍了下来。”
真正让戴春感觉到压力的并不是高强度的工作。
“每天面对的都是重症患者,看到他们被病痛折磨时,作为医生很渴望能够尽快让他们康复。由于不能让家属探视,所以治疗时我们会跟他们交流,给他们打气。前两天有位患者去世了,我上班时还跟他聊过几句。这种情况下,就会有一种很强烈的挫败感……”
跟父亲联系时,戴春很少提及工作上的这些事情。但每天都在关注新闻的戴明厚很了解新冠肺炎的情况。疫情发生后,除了购买生活必需品,老人每天都在家收看新闻,到了下午会在家看书练字。
“有什么话想告诉女儿吗?”
电话那头的戴明厚想了想,说:“最近一直在读毛泽东诗词,《水调歌头·游泳》中有两句我觉得应该送给她:不管风吹浪打,胜似闲庭信步。”
关于希望:
“想给他们一个明天”
“我们住的地方离医院大概2公里,每天上下班都有车接送。房间里有电暖器和电热毯,有时降温了我会盖两床被子。你们放心,我在这儿吃住都很好!”
说起这十几天的生活工作情况,戴春跟记者分享了几个细节。“元宵节那天特意给我们做了汤圆;怕我们吃不习惯,也会多做一些面食;热心市民还会把水送到医院……”
2月10日,是戴春58岁的生日。当天她收到了很多人的祝福。从她发来的照片上记者看到,无论是远在家乡的同事还是并肩战斗的“战友”,都在微信上给她留言。很多人称她“戴老师”,也有人叫她“戴妈”。
最让戴春感动的还有一件事情。
“今天早上,有一名已经治愈的患者提出他想捐献血浆。你看,处处都有好人。”
采访的最后,记者想起最近大家都在谈论的一个话题:疫情结束后,你最想做什么?
面对这个问题,戴春思考了一下。“我们每天都在全副武装,除了能看到写在衣服上的名字之外,我们甚至都没有看清彼此的脸。等到疫情结束了,我最想把口罩摘了,拉着我的这些战友们,一起拍一张美美的照片!”
“那您现在最大的心愿呢?”
“我希望能尽全力给这些病人一个明天!”
戴春的朋友圈写着这样一句话:人生,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。
我想,这些温暖和希望就像是一束光芒。无论是当年为支援祖国建设义无反顾来到青海的戴明厚,还是此刻正在一线战斗的戴春,都是令人尊敬的追光者。